十一月中,死人谷,大雪。 白茫茫的荒野上,雪色被漆黑吞没,深不见底的裂谷横亘天地之间,将世界切割成了黑色与白色。 裂谷长百里,最宽处有十八里左右,横着一条白雪覆盖的索桥,桥路两边插满了惨白惨白的魂幡,偶有冷风拂过,吹的魂幡哗啦作响,白色的碎片飞舞,分不清是白雪还是白纸。 滴哩,悠长的唢呐声从远方响起,积雪的桥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两双脚印,一老一少踱步在桥头,老人名为陆诏天,仅穿了一件单薄的麻衣,在冰天雪地中显得有些怪异。 他干瘦却不佝偻,身形站的笔直,竟有些伟岸之感,他声音干瘪的像是朽木,沙哑的唤道:“陆直。” 在他身旁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抬起头,他脸上稚气未消,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陆直裹了裹身上的裘衣,疑惑道:“怎么了爷爷?” 陆诏天沉默了片刻,才生硬的挤出一句话:“外面不比村里,不习惯就回家。” 陆直鼻子一酸,说实话他是不想离开村子的,上到祭坛,下到学塾,整个村子除了爷爷和巫祝奶奶,就没有他怕的人,外面哪有村子里自在? 只是前段日子村子里闹了怪事,时值白日,却有乌光自苍穹坠落,明明是向着裂谷而去,却在落入深谷的刹那,诡异的返回了天上,于云幕上留下了四个大字: 干他娘的。 约莫一炷香后,乌光消散,天色放朗,隐约可见一抹漆黑尾迹落入了村子。 此事之后,村里尘封已久的祭台重开,巫祝奶奶冥坐了七日之后卜出一卦,在与爷爷商讨了数日后,最终决定要陆直出村一趟。 说来也怪,村子里人丁兴旺,比陆直稳重的不在少数,可在他六岁那年,爷爷带他出村走了一趟之后,凡是需要出村的事情,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虽说经常出去,可这次不一样,他要走很远的路,陆直是不想的,外面可不太平,他小时候路过平安镇外的林子,还差点让女妖捉了去当童养夫。 也亏的他胆子大,给那妖精开了瓢以后,顺带卷走了几箱珠宝,这才逃了出来。 他搂着陆诏天又冷又硬的肩膀,感动道:“爷爷,我还没出门就已经不习惯了,我能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