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生命如歌 2016年1月23日凌晨,这座城市披上了二十年来最厚重的雪衣。 窗外的雪片如絮,簌簌地扑向玻璃,在路灯的光晕中翻卷成一道银色帘幕。我侧躺在病床上,身体仿佛被钉入石膏,唯有视线能穿透那片朦胧的晶莹。产房走廊的顶灯在玻璃上投下一道冷白的光痕,与雪光交织,恍惚间竟分不清天与地的界限。据说这场大雪蛰伏了二十年,像是命运精心策划的仪式——它以纯白掩埋过往,又用寂静孕育新生。 一、疼痛与雪光的对峙 “我不要生了……求你们给我打麻药……”嘶哑的哭喊刺破深夜的寂静,母亲攥着我的手早已被汗水浸透。医生匆匆瞥了一眼监测仪,声音混着走廊的回响:“麻醉师不在,再坚持一下。”我死死咬住被角,指甲几乎掐进自己掌心。阵痛如潮水漫过脊椎,一波比一波汹涌,恍惚中听见母亲压抑的抽泣,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我手背上,比宫缩更灼人。 疼痛将时间拉成细长的丝。走廊的电子钟跳动着幽蓝数字,347,412,455……每一次数字变幻都像在嘲笑人类对时间的掌控。窗外雪势渐猛,狂风卷着雪粒撞击玻璃,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我突然想起童年养过的蚕,也是这样沙沙啃噬桑叶,直到某天咬破蚕茧,抖开湿漉漉的翅膀。 二、寂静产房里的新生 无影灯的光像一柄银剑劈开混沌,助产士的手套掠过眼帘,泛着冷冽的蓝。我盯着天花板上某道细小的裂纹,想起昨夜梦见一尾红鲤破冰而出——冰层裂开的纹路竟与眼前这道如此相似。 “吸气,用力!”指令化作身体本能的涌动。汗水浸透的发丝黏在颈侧,像无数冰凉的小蛇。某一刻,疼痛突然抽离,宇宙坍缩成助产士手套上的血珠,圆润、温热、折射着新生的光泽。 518分,啼哭未至,先听见雪落的声音。 小小的身体裹在淡蓝襁褓里,睫毛上还沾着羊水的微光。他安静得不像新生儿,仿佛只是从某个童话里暂时跌落,随时会随着雪花飘回云端。护士将他贴在我胸口时,一片雪花恰巧飘飞在玻璃上,绽成六棱冰花。 三、风雪夜归人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积雪在鞋底下咯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