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这天晚上，妈妈再次打开了曾经的家。

地震后，我们换了一栋更小的房子。

只有一个卧室。

她给了顾慈安。

她睡在客厅，而我，随便找块空地铺个毯子就能将就一晚。

她很反常地抱出被褥，铺在我常常睡的那个拐角。

躺下去的那瞬间，她看到了一个摆驾底下，好像卡着什么东西。

她伸手，扣出来的是一张泛黄翘边的纸。

摊开，里面包了一张照片。

这其实不算一张照片，因为本来上面只有我和我妈。

她抱着四岁的我，笑得灿烂。

可照片最左边，妈妈的旁边被贴了一枚大头照。

赫然是尚在襁褓里的顾慈安。

月光从窗外漏进来，柔柔地镀在妈妈的眉眼，照亮了她每一寸皱纹。

她的眼移到了一旁，那张纸上，明晃晃地写着：

【妈妈有了新的宝宝。

我要当姐姐啦。

】

只此一句可以成文，下面，就是数不清的“妈妈”

两字。

密密麻麻，歪歪斜斜。

仿佛写下文字的人遭受着极大的非人痛苦，然后意志即将消散的最后，她奋力抓住救命稻草。

妈妈，你为什么......

在呼喊，在质问，在求救，在一个个深夜，我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洇湿枕头，借着月光，一笔一划地写下“妈妈”

二字。

除此以外，我好像没有什么可写了。

捆住我的无形链条，何尝不是脐带呢。

月光一点点散去。

妈妈举着纸很久很久，仿佛僵直的一具木偶。

我明明看到，她的眼尾染上了几丝水光，那是眼泪吗？还是，只是月色晃眼。

可她又飞快地闭眼。

似乎安然如梦。

妈妈是被一个电话喊醒的。

响铃的第一秒，她就睁开了眼睛，接起。

「祝女士你现在在哪里，顾慈安失踪了，很大可能与嫌疑犯有关。

现在你的安全，也很重要。

」

电话那头声音绷紧。

我妈机械地吐出一个地址，然后挂断了电话。

下一秒，手机里收到一则消息。

是顾慈安发来的。

她打开，是一则视频。

可妈妈依旧理智，她立马将视频传给警察。

然后打开。

镜头里，顾慈安被绑在椅子上，花容失色，涕泗纵横。

「你不是答应过我，这组照片是我一个人的了吗？为什么！

为什么还把她传到网上！

「祝微叶是贱人！

你也是！

」

熟悉的沙哑的男声在一旁响起。

顾慈安的眼里全是惊恐，她拼命地摇着头：

「我已经把祝微叶的地址给了你了！

照片只是附赠，你不能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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