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柳儿姑娘，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你强逼着这个时代的人们冲破他们习以为常的框架，真的是为了他们好吗？”

我语气悠然，金柳儿却依旧愤愤。

“我明白你的不甘和愤怒，我们一同来自那个和平繁荣的时代，我同样对这个时代的封建和阶级压迫感到深恶痛绝，我也想过带领着百姓，推翻了这个害人的王朝。

但直到我亲手酿造了那场灾难，我才终于明白历史的意义。”

“柳儿姑娘，历史文化延绵千年不绝，就是因为它的发展自有定数，非人力可以改变的。

我们所熟知的那些改革，是在封建王朝衰败的背景下，人们由内而外发展出来的。

当今勉强可以算作是封建王朝的盛世，会有多少人愿意改革呢？”

“那些百姓，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饱饭。

这么多年，我不断提高这个时代社会的福利、改良农作技术，他们早已乐得如今的生活，为什么我们非要打破他们现在美好的日子呢？”

说到这里，一直沉默的金柳儿断然开口：“可是他们还没有站起来，所有的百姓都应该做自己的主人！”

我赞赏地看着她：“你说得对，但，你发动这场叛乱，你以为战乱过后，他们就能真正当家作主了吗？”

金柳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接着说道：“历史沉淀之所以有意义，就是因为蕴含着前人不断摸索、不断积累的结晶，每一个阶段的血和泪都是必不可少的。”

“不是只有彻底推翻这个世界原有的秩序才叫拯救世界，这是你在拿着你自以为是的思维强加给别人的。

我们能够让这个时代中的人们感到幸福，一点点教育他们，在他们的心中埋下平等、独立的种子，也是在造福百姓。

我们总是要在不同的时代中，设身处地地想问题。”

“你口口声声说想为这天下的百姓求一个自由和平，但你的心里并没有这天下万民。”

我理顺了顺金柳儿凌乱的头发，语气淡淡：“这官场沉疴积弊，你不想着疏通挽救，却只想要那些被压迫的百姓奋起反抗，须知正本清源，一切问题都要从源头来解决。”

“你创办女学，却只教给她们一些道理和空话，从来不曾教给她们一门谋生的手艺。

你说过，女子立于当世本就艰难，但那并不是因为她们不想反抗，而是没有反抗的底气和出路。

你鼓励她们科考，这是好事，但正如我们不能用生儿育女标榜女子一样，你也不能要求所有的女子都像你一样以进入官场、打倒统治者为己任。”

“我们授人以渔，是为了让天下女子乃至天下人都拥有自主选择、独立行走的权利和机会，而不是再次代替她们选择成为怎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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