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说最后这句话时，祁聿礼的语气缓慢而诚恳。

说话间，他放在腿边的右手反复揉搓着指腹。

那是他紧张不安时的习惯动作。

我看着他，眼底带着悲怆。

哪怕是这个时候，哪怕我们的婚姻和爱情都已经走到末路。

我还是清晰地记得，他的每一个小习惯。

青梅竹马二十年，爱了他十三年。

父母离世后，他就成了我所有能付出感情的唯一对象。

我怎么可能不爱他。

又怎么能做到不恨他。

“祁聿礼，我从来就没想到你会是这样自以为是，眼瞎心盲的蠢货。”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你以为她当初打掉孩子是因为不想让你为难？”

我摇摇头，“不，不对，我应该说你以为她打掉的是你的孩子吗？”

祁聿礼错愕地看着我，

“南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将私家侦探查到的全部资料摆在他面前。

那是足够击碎他所有骄傲的东西。

当初许曼纯追了祁聿礼很久，毫无保留地奉献了两年，才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他的女朋友。

可祁聿礼并不是那个唯一。

也就是说，在追求他的同时，许曼纯仍周旋在其他人身边。

包括曾经那个让祁聿礼耿耿于怀，愧疚不已的孩子，都是许曼纯和其他公子哥的。

因为自始至终，她的目标都是嫁入豪门。

所以在祁聿礼还是祁家大少爷时，她把自己的身段放到最低，锲而不舍地追了两年。

在祁家面临破产时，她又毫不犹豫卷了一笔钱，远走高飞。

“好笑吗？祁聿礼。”

“你就为了这么一个人先是害死我们的孩子，又害死奶豆。”

我捂着眼睛，一边流泪一边笑，

“现在这个结局，你满意吗？”

一直以来笃定的信念被寸寸撕裂。

祁聿礼颓然地看着我，嘴唇甚至没有一丝血色。

良久。

他涩然开口，绝望地看着我，

“南笙，你永远都不会再原谅我了，对吗？”

我不置可否。

“可是，我真的不想跟你分开。”

祁聿礼哑着嗓音，几乎带上了几分哭腔，“南笙，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

“求求你，别不要我，行吗？”

十三年前，他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中央，也说过这样与爱相关的话。

那时的我们正年少，尽管即将分别，内心却炙热。

我耳垂发烫，心跳轰鸣。

如今，却只是平静地扯了扯唇角：

“你如果真的觉得愧疚，真的爱我，就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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