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小院染成琥珀色。
余红弯腰拨弄灶膛的火星,粗布围裙下摆沾着面粉,柴火噼啪声惊飞了檐下的家雀。
她哼着走调的龙蜒山小曲,铁锅里的葱花饼滋滋作响,油香混着槐花香在空气里浮沉。
林空蹲在井边打水,木桶撞碎井中倒影的瞬间,他看见自己额间的神纹淡得像水痕。
苏清雪抱着一捆柴禾从后院转出,麻布襦裙被晚风掀起一角,露出脚踝处淡金色的剑痕——那是前世霜月剑反噬的印记,此刻却像朵将绽的莲花。
“发什么呆?“苏清雪将柴禾码在墙角,指尖凝出冰晶弹向林空后颈。
那冰粒在触及皮肤前化作水雾,沾湿他鬓角的碎发:“井绳要磨断了。
“
林空攥紧潮湿的麻绳,真实的粗粝感让他恍惚。
自踏入幻境已过两日,这里的每一粒尘埃都透着古怪的真实:余红烙饼时总爱多撒一把芝麻,苏清雪采药归来必先擦拭霜月剑,连西厢房漏雨的瓦片都与记忆中的老宅分毫不差。
屋檐铜铃突然无风自动。
洛神医挎着药箱推门而入,蓑衣上沾着泥渍:“后山塌方,采不到龙蜒草了。
“她摘下斗笠时,林空注意到她耳后新添的灼痕——那星图焦痕竟在缓慢侵蚀完好,
深夜,林空被槐树下的磷光惊醒。
百年古槐的树瘤在月光下蠕动,细看竟是无数张痛苦的人脸。
他轻抚树干时,树皮突然龟裂,露出嵌在年轮中的青铜匣。
匣面雕着七圣图腾,锁孔形状与他腕间的神之眼完全契合。
“那是你三百年前埋的。
“
苏清雪不知何时立在回廊下,月白中衣外披着林空的外衫。
她赤足踏过露水浸湿的青砖,霜月剑在鞘中发出嗡鸣:“你说等天下太平,要在这里种满桃树。
“
林空转动神之眼开启铜匣,腐旧的丝帛上写着生辰八字——是他与苏清雪第一世的婚书。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朵干枯的并蒂莲,花蕊中封着两缕纠缠的发丝,一银一黑。
槐叶突然簌簌作响。
余红举着油灯从厨房探出头,暖光映得她脖颈后的血莲印记忽明忽暗:“大半夜的,给槐娘娘上供呢?“她笑着扔来块葱花饼,饼身刻着辟邪符,“小心被勾了魂去。
“
第三日晨雾未散,洛神医的药庐飘出苦涩香气。
林空掀开青布门帘时,药杵捣击铜臼的脆响惊醒了梁上栖息的药灵。
那些半透明的小东西扑棱着翅膀,洒落荧蓝磷粉,在晨光中织成星图。
“脱衣。
“洛神医头也不抬地研磨朱砂,“你体内的焚魂毒要入骨了。
“
药柜上的三百个檀木匣突然自行开启,龙蜒草、冰魄莲、赤血参等珍稀药材鱼贯飞出,在丹炉上空结成八卦阵。
林空褪去上衣时,苏清雪正好端着药盅进来,瞥见他后背的雷纹怔了怔——那些纹路正组成被锁链束缚的雕像群。
药浴蒸腾的雾气中,洛神医的银针扎入林空天枢穴:“忍住了,这针要溯你三魂。
“
剧痛袭来的瞬间,他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跪在祭坛上,七圣雕像的瞳孔流淌着金液。
苏清雪的前世身被铁链悬在半空,霜月剑的碎片正一片片剜入她的魂魄:“记住这种痛……来世……才能认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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