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藏北高原一个名叫雪拉山的地方,有一片冰雪覆盖的墓地,其中一块墓碑上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两年前的今天,我离开了西藏。那天晚上,我彻夜未眠。子夜过后,我便悄悄拉开窗帘,静静地等待天亮。我想最后一次看着高原的天空一点点变亮。就要离开高原到零海拔的地方去工作了,但我的心里没有欢愉,只有悲伤。一种难以言表的悲伤在血液里激荡,仿佛随时都会冲破胸腔,淹没难忘的过往。真的不舍啊!高原毕竟留下了我三十多年的岁月,还有那些曾经与我朝夕相处、如今静静躺在冰天雪地里的战友。我这一走,何时才能重回高原,抚摸那些冰冻的墓碑,给长眠的战友点支香烟,洒一杯青稞酒?好在我的墓碑就在他们的墓旁,也算是另一种陪伴吧。我眼睁睁地看着窗外一点点变白。当高原的第一缕曙光刺破天空的那一刻,我禁不住热泪盈眶…… 今天傍晚,“拉动”结束回到营区,我发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 我给他们回过去,一个是早已预知的喜讯,另一个是始料未及的噩耗。在我还没来得及品味喜悦的时候,悲伤已汹涌而至。 半个月前,我来到长海县中队蹲点。长海县隶属大连市,与朝鲜半岛隔海相望,是东北地区距离日本、韩国最近的地方。这是我从高原部队调任辽沈总队两年来,第六次下部队蹲点。这次蹲点的任务是指导中队战备演练。刚才,在中队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我突然下达了“拉动”命令,部队全员出动,仅用十七分钟就成功地处置了“情况”。这是一个标兵中队,军事素质很过硬。 部队演练结束,我独自离开营区,来到几十米之外的海边,坐在一块温热的礁石上,回复那两个未接电话。我先打给战友A,一连拨了三次才拨通。A的声音很大,一口四川话:“你晓得我在哪儿吗?” “你还能在哪儿,西藏呗。” “我告诉你,我在樟木口岸!” 我心里激动了一下。那地方我很熟悉。20世纪80年代末,部队从黑昌线撤下来后,我调到了中尼公路战线,在樟木边境待过两年。那地方有一段“之”字形公路,是著名的“三百米死亡线”,我的好几位战友牺牲在那里,掩埋在樟木云遮雾罩的烈士陵园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