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散文集葛水平散文集 绣履追尘

葛水平/著

2025-01-08

书籍简介

葛水平的散文集《绣履追尘》

首章试读

三十年前的一个秋天,我十六岁,在街角的一个不显眼处,守望一个人。 街上行人匆匆,逆着下午的阳光,我突然就有了一种孤独的感觉。目及之处——县人民礼堂,我看到了他。他用手撕扯着所有进去听下午戏的门票。我肯定这不是在制造一种戏剧效果,因为,这是我的初恋。我站在那个抬头正好目视他的地方,想我该找一个机会和他交谈。这种机会让我在这样的时空界限里等待了一年,我站在这里的全部意义就因时间的提示愈加无奈了。 事实上,是我自己在单恋。 1986年冬日,我坐火车去长春拍一部戏剧电影。在卧铺车的上铺,夜里兴奋得睡不着,看火车在静谧的华北平原上穿行,想《日瓦戈医生》中的日瓦戈,也曾这样躺在去莫斯科的火车上,从格子里看雪花飘浸的苦难的俄罗斯,响起那刻意把政治浪漫化的旋律,文学的本质就是对现实的审美化的否定与超越,45年的俄罗斯历史在黎明冉冉而起时让我激动。在火车上,一切仿佛是从一条道路到一条河流,当我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存在并加以关注时,我想到我的命运还有我的初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早已经远我而去,想想看,我竟不曾与他说过一句话,看到的永远是拧着的眉,看人时从不多一点洞透,略微一扫,只记得他大声吼过:“你们这一群唱戏的!” 我们这一群唱戏的,与现代生活截然相反的单调枯燥,却给我回味,那就是,历史以三五人的表演而延续着朝代更迭。历史很像是一幅图画里可以走来走去的部分,唱戏的虽不足解释整个生活的道理,却能让你读出近乎绝情的哀恸。 我不是一个好的唱戏把式,从开始唱戏到结束舞台生涯,我始终在跑龙套,有时候是衙役,有时候是丫鬟,只一次替角的演员演过一回《杨门女将》里的杨排风,一句起腔唱走调了,台下观众起哄,台上演员另眼相看,人一下尴尬得恨不得钻进布景后再不出来。那年月,舞台是乡村唯一的活动场所,赶庙会唱大戏,舞台上甚至可以看见牵骡牵马的人。我还记得唱《天波楼》杨六郎的唱段:“手扯手叫老娘,孩儿有话对你讲。我杨家四代忠良将,赤心耿耿保宋王。我大哥幽州替主死,二哥短剑一命亡。三哥马踏淤泥死,四哥失落在番邦。五哥削发为和尚,镇守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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